esp;&esp;红樱顾不上疼，爬起身就又再扑过来，陆三刚扬手便被云英叫住。
&esp;&esp;关循拧着眉：“你怎么在这儿？快回去！”
&esp;&esp;红樱顾不上应声，朝着陆三用力磕头，求他放人，额头很快淤紫一片，她似是想起什么，又转而抱住云英的腿：“娘子，我知道你是好人，你放了少主，你抓我吧。”
&esp;&esp;云英双眸微动，唇角轻扬：“他既是你的少主，那不就更该抓他了？投鼠忌器，才不会追来。”
&esp;&esp;红樱哽住，她本是担心没骗过关循才跟出来，见他们去搜了船又没搜到，心里记挂便一直远远跟着。
&esp;&esp;“但你也算照顾过我……这样吧。”
&esp;&esp;云英在她面前蹲下，拿出短刀：“你的命，换他的命。”
&esp;&esp;红樱紧咬下唇，胸口猛地起伏几下，一把夺过匕首便往自己胸口刺。关循怒喝一声，急着要起身，却被陆三死死摁住。
&esp;&esp;短刀高高凝在半空，红樱呆愣着看云英掰开她的手，将刀收回去。
&esp;&esp;渔船停靠好，云英示意陆三将人先押上船，俯身抹干净小丫头脸上的泪痕。
&esp;&esp;“那时我看你垂死挣扎，我当你是想活，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，这么轻易就交给别人？我若反悔，你不是白死了？”
&esp;&esp;红樱抽抽着，豆大的珠子止不住落：“少主若死了，我们都活不了……娘子，我求求你，少主对你没有恶意，你相信我……”
&esp;&esp;陆三在船上催她。
&esp;&esp;“我救了你两回，你给我好好惜命。”她起身，“莫要再跟来，否则，你就捧着你们少主的头回去吧。”
&esp;&esp;宋平守着赵家兄弟行船，云英将关循带入船舱，她上回便是在这儿着了道，再进来下意识捂住拭了拭鼻尖。
&esp;&esp;“说吧，你抓我究竟打什么主意？”
&esp;&esp;关循冷笑：“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吗？”
&esp;&esp;云英靠在高椅上，用刀尖挑着指缝里的血污：“我耐心有限，你可不要浪费那丫头给你挣来的机会。”
&esp;&esp;关循一愣，转眸语气软了些：“我想请你帮个忙。”
&esp;&esp;陆三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脚：“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绑人，也好意思叫请！”
&esp;&esp;关循双手反绑，在地上挪蹭了几下才重新跪直。
&esp;&esp;“你们南朝有句话，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。我总得先试试，你到底会不会帮我们这些倭人。”
&esp;&esp;“难怪在寻阳，你那般不识抬举。”云英了然笑道，“你想要什么？”
&esp;&esp;关循犹豫了会儿才说他们这一支是因战乱逃到定海附近的，过去几十年一直与顾张两家合作，自南朝起便以抗倭之名向朝廷要粮要兵，实则贼喊捉贼。
&esp;&esp;改朝换代后，顾氏仍旧稳坐扬州，但自顾廉当家，愈发变本加厉了。
&esp;&esp;“以前七八年才会做一次戏，挑些老弱病残送死便能了事。近来一年要来上两回三回！平素供应也时时短缺……”关循说来咬牙切齿，“当我们是圈养的猪狗，逢年过节便宰上几只！”
&esp;&esp;云英蹙眉回想：“我怎么听说自五年前闹过一回，近来剿的都是那些流寇逃兵。”
&esp;&esp;关循冷笑道：“一年两三回，猪狗都养不了那么快，更何况是人！”
&esp;&esp;陆三忍不住插嘴：“那也是你们跟那些狗官的恩怨，与我们何干？”
&esp;&esp;关循脸色一沉，默了会儿才道：“顾廉和元晖本就有些龃龉，现在朝廷要招安，京城的贵人也要插手扬州，我们这些异族，早晚都是弃子。”
&esp;&esp;“小东岛有二十多个娘子十余个孩子，有的是买来的，有的是劫船顺道劫下的，有的……是这些人生下来的。”他抬眼看向云英，“他们是被倭人糟蹋过的女人，是像红樱那样流着异族血脉的杂种，有家也回不去。我想你带他们走。”
&esp;&esp;云英和陆三相视一眼，彼此都添了些晦意。
&esp;&esp;“你凭什么觉得，我有本事带他们走？”
&esp;&esp;“你在江州手眼通天，为了个嫁人的娘子，从江夏追到柴桑替人家报仇。”关循顿了顿，“我只是不确定，你会不会也嫌他们是……”
&esp;&esp;是杂种。
&esp;&esp;云英笑意骤凝：“你认得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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