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esp;&esp;他没有太多时间。
&esp;&esp;宋平似笑非笑地说：“裴大人是要对小东岛动兵了，对吗？”
&esp;&esp;裴晏咽了咽，不置可否：“你总得为谢娘子打算，生产后还得坐月，孩子太小也经不得风浪，你们一开始就不该去那儿。”
&esp;&esp;“是云娘想留下。”宋平抬眼与他对视，“她为什么想留下，大人难道不明白吗？”
&esp;&esp;裴晏微怔，还未作声，宋平又道：“可你一旦动手，即便我们都安好，你们过往的一切，都不再作数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我知道。”
&esp;&esp;他哑声苦笑：“可我只能做到这样。”
&esp;&esp;程七在一旁长叹，宋平亦叹声道：“那我言尽于此。”
&esp;&esp;裴晏正要开口，颈窝一阵凉意，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&esp;&esp;“从你上岛起，便在算计今日了，是吗？”
&esp;&esp;她冷声逼近，听不出一丝情绪。
&esp;&esp;“裴詹事。”
&esp;&esp;第一百零三章 我心向明月
&esp;&esp;“你如何进来的？”
&esp;&esp;裴晏想转身，颈上的刀刃立刻压出一道痕，他只得先说：“你相信我，我保证谢娘子不会有事，也不会被人认出来。”
&esp;&esp;云英没有应他，只将刚才那句话又问了一遍。
&esp;&esp;他不置可否。
&esp;&esp;“我与你说过，君子不立危墙之下，你们不该和他们搅在一起。”
&esp;&esp;“那我们走。”她语气放软，“我已经和关大哥说好，本想等妙音生了再……你多给几天时间，我们现在就离开扬州。”
&esp;&esp;裴晏垂眸，涩声道：“你们可以走，他们走不了。”
&esp;&esp;缄默片刻，门外传来一声闷响。
&esp;&esp;程七探出去看了一眼，回身朝云英点头示意。
&esp;&esp;“你们先走。”她回道。
&esp;&esp;宋平张口欲劝，见程七拼命向他摇头，只得叹说：“城中羽林军甚多，不要耽误太久。”
&esp;&esp;她转过身。
&esp;&esp;“不会很久。”
&esp;&esp;门关好，云英收了刀。裴晏这才转过身来，先看了眼门外。
&esp;&esp;“放心，卢公子死不了，地上躺一会儿罢了，最晚三个多时辰就醒，你上回也吃过的。”
&esp;&esp;她走到一旁坐下，抿一口水：“你来扬州，是对付元晖，还是顾廉？”
&esp;&esp;裴晏避而不答：“你已经没有依傍了，不该再蹚这些浑水。”
&esp;&esp;他站到她面前，又想起她不喜欢他站得高，便又半跪着蹲下，仰头握着她的手。
&esp;&esp;“就算没有你带我上岛，就算你那日杀了我，结果也是一样的。你们在定海这一带捣乱，是耽误了些功夫，但树倒猢狲散，总有零散落单的愿意招安。都是赶海为生的人，就算找不着路，大致方位也不难推算。多花些时间罢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我不管旁人如何，我只问你。”
&esp;&esp;她垂眸看着他，心里早有了答案，却还是忍不住要问。
&esp;&esp;“你去过小东岛，你与他们同吃同住，你知道他们只是一群无家可归的可怜人。你还是要用他们的命当筹码，来换你们想在扬州谋的东西是吗？”
&esp;&esp;裴晏抿唇不语，算是默认。
&esp;&esp;“裴晏，我给过你机会了。”
&esp;&esp;云英抽出手，眼底如一口深井，再看不见半点波澜。
&esp;&esp;他急忙拽住她：“你离开江州，逃到怀王够不着的地方来，不就是想过清静日子吗？你和他们萍水相逢，为何一定要搭上自己？”
&esp;&esp;她嗤笑：“哪有那么多为什么，一群丧家犬遇上了另一群罢了。只不过我运气好些，总有权贵看得上，卖一卖皮肉，就能换几条命。”
&esp;&esp;“云娘！”
&esp;&esp;裴晏打断她，咽了咽，艰难地说：“凡事总有代价，你一早若肯告诉我你在扬州，我兴许还能劝元琅用别的法子。可如今罗网已成，箭在弦上，回不了头了。”
&esp;&esp;“对你们来说，他们是异族，是棋子，是夺权的利刃，是你们宏图大业里的一点点代价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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