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多远！”
&esp;&esp;冬日里夜色来得早，酉时三刻，薄暮已入青峰。
&esp;&esp;正院里两个道童席地盘坐，一个理着入教名册，一个数着铜板，身后那身着紫金长袍的“活神仙”奄奄一息地瘫在竹椅上。
&esp;&esp;“早知这么多人，我就该收十铢的……累死累活，这点钱怕不够道爷我养嗓子的。”玄元子一开嗓，感觉自己是那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。
&esp;&esp;刮到晋安的风不算大，却卷起了连环套。
&esp;&esp;江州去岁刚送走阎王，官绅府里银库都还没装满，没钱赈济百姓。流民都往永嘉去，孔元礼自身难保，当然不想接江州的累赘，便在交界处设伏。
&esp;&esp;到最后，也说不好是病死的多，还是死在半道上的多。
&esp;&esp;天灾不痛不痒，人祸尸横遍野。十里八乡，找不出一户团圆。
&esp;&esp;许是人死得多了，怨气冲天，晋安郡守李绪的小儿子也染了疫。病好后人痴傻了，求医问药无果，总算想起积功德。
&esp;&esp;钱唐那场鬼把戏人传人，传到晋安早就变了样，他这半真半假的道人反倒成了活神仙。
&esp;&esp;裴晏一走，吴王便处处提防刁难，既要留他们青衣道安抚民心，又舍不得出钱，不到半年，张令姿暗中攒的钱已贴了大半。
&esp;&esp;他也不想来，可李绪实在是给得太多了。
&esp;&esp;道童掂了掂竹篓，笑说：“方才关门时，我看山下还有好多人呢，后头几日把他们的钱都赚上，肯定够了。”
&esp;&esp;玄元子蹭地一下坐起来：“够个屁！再待下去我就得交代在这儿了。”
&esp;&esp;他摆摆手：“行了行了，收拾一下，我们今晚就去那李郡守家好好吃一顿，再刮些油水，待我睡饱了，咱明日就回去。”
&esp;&esp;道童一听有好吃的，顿时来了精神，但想起张令姿的交代，又问：“还有那么多人想入教呢，不要啦？”
&esp;&esp;玄元子冷哼一声，指着那名册：“按江州这帮狗官的吃相，这些人能不能活到明年去都说不好，收来有何用？”
&esp;&esp;刚想再骂两句，观中道友出来送行，他立马端回仪态，耐着性子又说了好一会儿修行之道，直到金光落尽，才领着道童下山去。
&esp;&esp;山道漆黑，两个道童一人背着一包钱走得慢，玄元子寻了个木桩子坐着等，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。
&esp;&esp;山风里裹来暗香，他心下一惊，摸出三枚钱迅速起了一卦。
&esp;&esp;乾上巽下，卦曰，女壮，勿用取女。
&esp;&esp;玄元子一愣，犹豫片刻，还是撩起长袍抽出短刀，隐在树丛里蹑身往回走。
&esp;&esp;荒郊野岭，哪儿来的女郎？
&esp;&esp;他正盘算真要是女匪劫色，大不了就牺牲一下，怎么着也得把那两个福寿绵长能活到八十的小子给保住，一转弯，便见他们四仰八叉地躺在路中间。
&esp;&esp;玄元子心下一惊，赶忙冲了出去，左右探过鼻息，才松了口气。
&esp;&esp;可下一瞬，一柄刀就冷冰冰地贴上了他的脖颈。
&esp;&esp;“道长果真菩萨心肠，没有扔下他们自个儿逃了。”
&esp;&esp;云英故作狞笑，另外两人被她逼着配合演戏，也板着脸做出一副磨刀霍霍的模样。
&esp;&esp;玄元子转头看了她一眼，认出是方才最后几个求符的妇人之一。
&esp;&esp;“刚才就觉得你不对了，分明一身煞气，还好意思扮良民。”
&esp;&esp;“都这时候了，还满嘴鬼话。真要通天晓地，当时不就认出我了？”
&esp;&esp;玄元子冷哼道：“少废话，你想怎么样？”
&esp;&esp;云英弯腰凑近，温热的气口刮着耳垂，故意轻声道：“你不是会算吗？算算呀。”
&esp;&esp;玄元子咽了咽，梗着脖子垂死挣扎：“我……我是修道之人，你取财便是，莫要损了自己功德。”
&esp;&esp;云英品出话外之意，笑骂道：“满脑子苟且，我看你干脆改参欢喜禅吧。”
&esp;&esp;宋平看不下去，开口救了他。
&esp;&esp;“云娘，别逗他了。”
&esp;&esp;玄元子闻言一震，蹭地站起来，借着月色来回细看，想了半天，中气十足地骂了声：“操！”
&esp;&esp;云英倚着驴车笑了足有一刻钟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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